暨南大学以广州富力地产的“富力”名称冠名该校主教学楼,其引发的舆论风波尚未平息,清华大学以“真维斯”休闲服装品牌命名第四教学楼的消息又进入了人们的视野。据说这是为了褒奖“真维斯”公司捐资助学的善举而“经双方友好协商”的结果。如果说暨南大学的“富力教学大楼”尚可勉强解释为“富含力量”的话,那么清华大学的“真维斯楼”就完全让人不知所云了。
为大学的建筑物命名本是一件严肃而有意义的事情,应当本着立意高远、寓意深刻的原则,体现学校教书育人的办学宗旨,贴近建筑物的功能设计,富有文化气息和人文精神,起到启迪智慧、玩味思考、励志鞭策的作用。比如“博学”、“致远”、“崇德”等等。而“真维斯”的名称,除了其浓厚的商业铜臭外,人们再也无法作任何有益解读,哪怕是牵强附会的生拉硬扯。唯一能够把清华学府与服装品牌联系起来的只有“金钱”和“交易”。让“品牌”走进清华,用冠名回报捐赠,这就是他们的“双赢”。因此,把“真维斯楼”叫做“真唯利搂”似乎更为贴切。
传播真理,培养人才是大学的根本职责。雅斯贝尔斯在《大学之理念》一书中指出:“大学是一个由学者与学生组成的,致力于寻求真理之事业的共同体”。清华大学“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校训名扬天下,既诠释了泱泱清华园的办学理念,也彰显了堂堂清华人的铮铮风骨,而为五斗米折腰的“真维斯楼”却让这圣洁的校训蒙羞。“真维斯楼”四字下面书有“真维斯作为休闲服市场的领军企业……为国家教育事业贡献一份力量”等字样的金色牌子,更像醒目高悬的广告牌,将其工具性、功利性的特质暴露无遗。
“真维斯楼”也让彰显慈善大爱的捐赠善举蒙羞。捐资助学是受人尊敬的传统美德,是发自内心、不图回报的善意表达,而真维斯服饰(中国)有限公司把以其品牌名称冠名教学楼作为捐赠学校教育事业的先决条件,违背了捐赠行为的“无私”本意,完全是出于其作为商业企业的趋利本能。联想到其在许多地方捐资兴建的多处以“真维斯”命名的希望小学,不能不让人佩服其在捐资助学的名义下名利双收的广告功力。我们曾对陈光标的高调慈善颇有微词,而“真维斯”把品牌宣传做成了堂堂清华的永久广告,这种高调恐令陈光标们望尘莫及。
一个是在国内大学高居翘楚地位的清华名校,一个是享有盛誉的知名企业,两者以“利”联手,无论怎样“友好协商”,都改变不了“真维斯楼”的违规性质。《国家教委关于学校校舍、教室命名的有关规定的通知》第二条明确规定:“校(园)内各类教室、各类建筑物不得以捐资者名字命名。”根据这一规定,“真维斯楼”的名称应当取缔,而不是用“一楼两名”来敷衍、搪塞。
温家宝总理曾严肃指出,“一些大学功利化,什么都和钱挂钩,这是个要命的问题。”真维斯楼”不是事不关己的区区小事,也不是小题大做的校企私事;而是有污社会慈善、有负清华盛名、有悖国家规定的原则大事,不能等闲视之,必须尽早叫停才是。
' />经济社会,一切向钱看,企业愿给钱买个楼房冠名,又有什么不可以?再说,给教学楼冠名“真维斯”,教学楼又没有损失什么。
表面看的确如此,第四教学楼改称“真维斯楼”,学校建筑并没有损失什么。说不尽还争取到了一个免费维护工,教学楼得以年年修葺,年年新。但清华为什么能够成为中国“百年名校”?是它的校园面积大,还是校园建筑多、新呢?都不是,清华园之所以成为“百年经典”,完全是因为清华校训、清华精神。
百年前,梁启超先生在清华园以《君子》为题发表了轰动一时的世纪演说,其中“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君子以厚德载物”中的“自强不息、厚德载物”被清华大学奉为百年校训。按照当初梁先生的注解,“自强不息”指的是勉学励志;“厚德载物”则是指待人接物宽宏大量,责己严,责人宽。从这个意义敷衍开去,可以清清楚楚地了解,清华之所以成为清华,是因为“清华人”无论是求学治业,无论是做人做事,都始终坚持坚韧刚毅,不屈不挠,见义勇为,不避艰险,突破自我,关注社会,克己制胜,胸怀博大的道德规范。而给教学楼冠名,给权势排位,无论怎么解释都脱不了见利忘义、为权是尊的嫌疑。
蔡元培先生就任北大校长演说词中曾强调:“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清华大学是个做“高深学问”的地方,不是追名逐利场所,不是趋炎附势的官场,更不是金钱权势的奴隶。岂能为金钱折腰,对权势膜拜?
著名的教育评论家熊丙奇先生对中国大学政治化、商业化越来越浓的不正之风深恶痛疾,曾经不无愤激地大声疾呼:中国大学虽顶着“大学”名称,可多数时候看起来象个衙门,象个赚钱的公司。这一呼吁可谓入木三分地揭露了当今大学陷入行政化、商业化不能自拔的可悲现实。
公开给权势排序、向权力致敬,暴露的是对权势顶礼膜拜的奴性;公开让教学楼与商业联姻,污染的是学子的心灵。不知道今天的清华人还记不记得,当初的清华园是一所利用美国退还“庚子赔款”建立的留美预科学校,是一块“国耻纪念碑”。如果一味地行政化、商业化下去,极有可能成为见证中国大学堕落的又一块“纪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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